“STEM?STEM是什么?这个我不大知道。”来接孩子回家的黄妈妈茫然地说。他的孩子黄文瑀是STEM教育机构火星人俱乐部最早一批的学员,已在这家机构学习三年多,但黄妈妈只知道孩子在摆弄硬件、学习编程。她只能简单表述出孩子对机器人的喜爱:“他2,3岁的时候玩乐高就可以一个人玩三个小时了,长大一些我就带他报了班,他很喜欢。”
黄妈妈感触很深地说:“这样的机器人课程和其他培训机构最大的不同在于老师很负责,有耐心,有时候孩子在家里想做个什么东西,课外去找老师,老师也会认真解决他们的问题,师生关系像朋友一样。”
“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个机器人班”
火星人俱乐部学生调试机器人
此刻,仅仅一墙之隔,包括黄文瑀在内的5个男孩子正在进行着RoboRAVE机器人比赛的最后一堂集训课,他们制作的接收乒乓球的小机器也进入了最后的调试阶段。5个男孩子在不断地通过编程调试着自己的机器人,力求能让这些小器械能自己巡线前进。
“不行,你这个还是不对,再检查一下,想一想?”大学生模样的男老师更像是这帮小学男孩的哥儿们一样随意地站在孩子们中间,看着孩子们一次一次巡线失败却不像传统老师那样直接教授知识,只不断地让男孩们观察自己小车的走向,去感知逻辑的问题,时不时开着玩笑,再让他们自己改。
“哦!我知道了,是转弯毛病,我记错了。”蓝衣服的男孩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立马抱着自己的小车跑回电脑边,又开始了编程改动。下一个男生又满怀期待地抱着巡线小车走向了赛道图。“我这次肯定没问题了!”刚刚改动完的他自信地说道。
男孩子小的时候对机器、器械的热爱是不可抵挡的,我们都说,几乎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个机器人班,这不是刚需也是需求点。
科创培训机构火星人俱乐部教研总监吕亚星这样评价机器人课。“但是确实,这个课一般比较吸引男孩子来上,女孩子要相对少一些。”吕亚星笑道,并抽出了桌上一打宣传纸,说道:“我们主打的除了机器人课程外,还有一套小小发明家课程,这也将会成为未来我们的主推课,完全是我们研发的。”
STEM风向中的科创教育
吕亚星一句“完全自主研发”道出了机器人课程于培训机构的另一个劣势,除却吸引女生少以外,机器人拼装类硬件往往被乐高等国际大品牌垄断,它们胜在已经建立完备的课程体系和系统,且拥有自己的国际比赛,普通机构教机器人类课程在硬件上花费的成本不小,利润率不高。
对此,市场对于教学内容已经开始求变——不少有自主研课能力的培训机构开始自行研发纯粹的STEM主题课,一个系列课一种套件。火星人俱乐部拥有自己的供应链,包括小小发明家系列课程的硬件研发也完全握在自己手中。
小小发明家系列课程
顺着教室边上的墙看过去,小小发明家课程套件摆放了一整个展示架,这套课程主要通过制作小冰箱,小空调,小电子琴等生活中常见的物件让学生了解相关器械、物理等知识。吕亚星强调道:“我们和制作课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们的套件内没有线路图或者结构图,一切都得等孩子们了解了知识后才能做出成品,可以达到活学活用的效果。”
STEM教育是强调的是跨学科、项目制,以解决问题为导向的学习,在培训市场上,机器人教育得益于拥有现成的硬件产品和课程产品,成为市场上最主流的STEM教育表达形式。但总是摆弄机器人,难免让人觉得太“极客”,这样的课程看起来不够大众化,像火星人俱乐部这样开始独立研发课程盒子类STEM课的机构也在慢慢增多。
不同于火星人俱乐部等机构以课程套件,制作产品的方式进行STEM教学,德拉学院的课堂则是以进行实验为主体,通过一个个科学小实验激发学生学习科学的兴趣。而在性别比例上,德拉学院的女性学生数目则明显增多,在他们的课堂上你可以制作感光变色橡皮泥,可以制作微观海底世界,可以制作结晶雪花毛毡等等看起来美观又蕴含科学知识的东西,虽然成品可能不会那么实用。
德拉学院仪器架
“张老师,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染料吧,我想回家做‘炫彩牛奶’。”课后,在确认其他学生都离开的情况下,三年级的妞妞开始施展撒娇攻势,央求德拉学院的科学老师给她一些实验试剂,她很希望能在家里再做些小实验。
“啊呀,算我求求你啦,不要再找张老师要东西了,我不是不想给你,还是怕你出危险啊。”外观看起来年过四旬的中年男老师面对萌娃的请求略有些招架不住,表情为难地不断说着拒绝。
“我只要一点点,一丢丢就可以了。”妞妞举起小手指认真地笔画着,随后又摆出作揖的样子,抬头对老师眨巴着眼睛。
“好吧,好吧,就一点点,我给你装一点点,但是你要告诉你妈妈,如果你在家里做实验了,一定要给我打个电话。”说罢,男老师抽出一个小的塑料袋,用小勺舀了半勺红色染料,回头对我笑笑:“你看看,我是不是需要24小时上班,下班后还担心着这帮孩子。”
不一会,妞妞的妈妈出现了,张老师开始叮嘱家长在家里做炫彩牛奶实验需要的实验器材以及注意事项。妞妞的妈妈似乎早已对女儿偷带实验器材回家做实验的情况习以为常,听完老师嘱咐后只耐心地问了问实验的目的和知识就放心地带妞妞回家了。
送走最后一个学生后,张老师终于放心坐下来与我聊天。
经常会有学生让我给她们带点实验材料,女孩子其实对科学也是很感兴趣的。
他透露,德拉学院的教和研分开两块,课程研发中心研发课程后直接派给已接受过师资培训的老师,各校区就可以直接开课。不同于创造类的课程中,学生可以直接把可使用的产品带回家当做课程的结果呈现,德拉学院的结果呈现更依赖于科学知识的巩固和孩子们对科学的兴趣提升度。每堂课结束后,除了实验做出的小成品,学生都会带回一张课后反馈报告,家长能从报告上了解孩子在学校学习了什么。
德拉学院课程反馈表
那么,家长是如何使用这张反馈表的呢?家长的期望或许并不高。同在这里上课的欣怡的妈妈说:“我不会抽查的,因为在这里上课还是很有趣,孩子自己就会说,我也会引导她说说今天的课堂情况。”欣怡妈妈直言,一般带孩子来这边上课的,其实并不真的有硬性规定孩子要背会什么。“我们都是当兴趣班在学,起到科学启蒙作用,等她过了几年真的上物理、化学课时还能有熟悉感就很难得、值得开心了。”欣怡妈妈看着远处欣怡正与同学们捏着这堂课做好的橡皮泥,并对各类器材感兴趣的样子,十分欣慰。
开拓新场景:社区教育
除了教学方式求变以外,不少to c的STEM类培训机构开始开拓新的教学场景。社区教育成为他们新的选择。
2016年7月,教育部联合民政部、科技部等发布《关于进一步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的意见》,目标是:到2020年,建设全国社区教育实验区600个,建成全国社区教育示范区200个,全国开展社区教育的县(市、区)实现全覆盖。
几乎是同一时期,科创教育品牌鲨鱼公园开始了与社区管理中心合作的探索。
鲨鱼公园·枣营南里社区上课
在北京枣营南里社区,鲨鱼公园的社区课正在进行着,此刻孩子们正在跟着鲨鱼公园的菲菲老师学习VR眼镜的制作。这是一个混龄的16人小班课,生源全是社区里居民的孩子。此次,枣营南里社区共购买鲨鱼公园四期课程(四期盒子),分摊到假期和平日进行上课。
据枣营南里社区课程管理潘老师介绍,枣营南里进行社区教育以及走过了两个年头,由于有政府专项基金支持,社区可以选择课程进入社区课堂,社区提供场地上课。这些课程类似公共事业,不另在向居民和学生收费。随后,潘老师拿出了手机说:“我们的社区教育群里已经有160多个群成员了,因为课程有意思,免费,又离家近,每次发布课程都很抢手。”
“我们已经进了快10个社区了,也是因为政策上开始鼓励社区教育,我们就想先开始做这件事情。目前机构并没有强制的营收要求,带一点公益的性质在做。”菲菲老师说。据菲菲介绍,她们进入社区后才发现,其实市场和社区还是很脱节的,很多的社区都还是第一次看到课程盒子类的产品,并觉得这样的科学教育特别好,社区的接受度很高。
找寻新的对外窗口
“其实我们能看到,五年级再往后走,招生就很不好做了。”火星人俱乐部创始人刘扬在一次采访中向芥末堆坦诚。由于受市场认知、以及近期政策规定不得以各类竞赛、考试证书、荣誉证书或学习等级等作为招生入学依据或参考的影响,STEM的校外课市场面临的招生压力增大。
这在东瓜探访市场时的家长访谈中也有反映。不少家长都表示,在小学低年级阶段很赞同孩子有科学方面课程的启蒙学习,但在高年级往后走,奥数、学科类补习班仍是他们的首选。“到时候会考虑孩子的意愿,但是毕竟什么时间段学什么还是要考虑客观要求。”一位来接孩子的家长说。
对此,寻求线上发展或许是一种解决方式,鲨鱼公园和德拉学院就开始搭建起在线课程平台。即便服务对象或许不同,初衷不同,不少机构也都开始找寻除线下外,其他的对外窗口了。此外,不少to c的STEM培训机构也在拓展着to b的业务,期望从服务行业或者服务公立校的市场内分一杯羹。
回到最开始,为何选择做to c的STEM教育培训机构而不选择政策利好的to b赛道切入市场,一位机构的负责人曾这样回答芥末堆:在自己的校区可以纯粹地教学,不受其他场景的干涉。但从目前的形式来看,情怀和商业或许要要进行更深层次的中和了。